那一天早晨，正在上电子技术基础这门课的我。反正也听不懂，不如玩一会手机吧，如此想着，我掏出了手机。班里的文娱文员在班群里发了条通知。明明正在上课。

“学院合唱比赛，每班需出一人，有意向者私聊，加第二课堂的学分”

不知怎么地，“合唱比赛”这四个字仿佛充满了宛如《四叠半神话大系》中占卜老婆婆身边发出的奇怪的气息一般，我也正如作品的主角“我”一样，被其吸引。我可也算是贯彻“节能主义”的人啊，但我还是参加了合唱队。

什么嘛，原来不止我一人在课堂上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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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进入合唱团

本着“节能注意”，再加之不善与人交际，越临近去学院楼练歌的时刻，我心中越是慌乱。我已经开始后悔早上那脑袋一热的决定了。

可恶啊，已经没有退路了，硬着头皮上吧。在去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合唱团里安排是什么。第一次去不得有个筛选、分声部之类的事情吗？那我可得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再三向室友确认我都服饰和发型不奇怪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去那间合唱团所在的教室了。

到了教室之后，事情和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既没有老师，也没有分声部。大家只是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貌似互相谁都不熟悉，只是低着头玩着手机。

过了半晌，有一名看似是负责人的学生发话了。内容可有可无，大概就是确认了我们合唱的曲目。诶，这么随意的吗？不应该来个领导人讲话、长篇大论口若悬河吗？

总之，与我来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看上去是个轻松愉快的组织呢。虽说，这种轻松感，是来自于组织者的“随意”罢。

直觉告诉我这样会吃亏哦。

没有什么坎坷忐忑的情节，没有什么惊喜，没有什么邂逅。我平淡普通无奇地加入了一个合唱团，惊喜与惶恐都落得一空。说不上是一件坏事，但倒也算不上好事吧。

合唱曲目？更普通了，一共两首，《国家》和《强军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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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的假象

我们就是按部就班的练习，练习。

没有很多的练习内容，每天晚上六点去，八点多回来。这期间还有很长时间用于准备和休息，真是悠哉啊，我最喜欢了。摸鱼还能拿到学分，这种事情谁不喜欢呢？简直就像是带薪休假呀。但是，我听说别的学院已经练习了快一个月了，这距离比赛还剩不到10天，我们学院真的可以完成任务吗？

负责人没给我们太多要求。把声音唱出来，几乎就是我们合唱的全部了。《国家》这首歌增加了手势舞的部分，所以手势舞也要学，然后尽量做得标准。

《国家》我还不太会唱，没有曾经听过的印象。自己一人没事的时候就单曲循环熟悉歌词和曲调，有些枯燥。

唱歌这事，我还挺喜欢的。算不上好听，但自认为唱得也并不赖。马马虎虎的水平，低音下不来，高音上不去，闲暇时间自我陶醉陶醉，我这水平还是够的。所以说，参加了合唱团，虽然每天都折腾到挺晚，我还是很喜欢这份差事的。

况且，本身也不是很累。唱几遍就休息，期间还有同学被抽选上台表演节目。

我这夜晚生活突然充实了起来。

比宅在自习室琢磨电子技术看了半天还看不懂快乐多了。

时而跑调，时而抢拍，但这些错误根本无所谓。这是集体的错误，不是我一人能左右的事情，大家都不需要承担责任，只要大家都不说出来。明明心里知道，但是不说出来，这些事情就不会成为原因或者结果和答案。

这就是“大家”。合唱得好不好，最终结果怎样，这根本不是在场各位的行动目的。大家是奔着每天摸鱼就能拿到的一学分来的。

不需要每次都非常认真，只要在被负责人说过后稍微认真一下，就能达到不错的效果。大家都会满意的。

啊，我当然也是“大家”的其中一员。

当然唱歌我还是好好唱的，自己喜欢的事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负责人，我对他的感情就很复杂了。我感谢你能给我摸鱼的机会，但是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应该有更明确地目标，更鼓舞人心的目标。只要你说，我就会尽力而为的。但如果你想让我发挥自主性？那可能是不存在的。“大家”，不也都是这个样子吗？

不好不好，我开始使用“大家”作为借口为自己开脱了。但是，“大家”不也都是这样做的吗？

这样子反反复复问下去好像会无穷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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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的指导

四五天过后，竟然来了个指导老师，是大一年级的辅导员，还是某某音乐学院毕业的。

不愧是音乐专业毕业的，说话声音很好听，气质也很不错。不仅是我们的指导教师，他在合唱比赛最后还有个节目。

摸鱼了那么长时间，表演的结果自然不是很好。老师开始全方位指导我们合唱，教的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我们第一次在老师面前唱完，老师夸我们唱得很好，表现超乎他的想象。真的吗？不付出就有回报这种事情，真的会让我飘起来哦。而且，这种感觉还会让我产生惯性和错觉，下次依然什么都不付出，但是却理所当然一样去期待一个很好的结果。一旦依赖上这种感觉，就已经陷入泥潭。若是不尽快爬出来，可能很快就要沉溺于其中、走向死亡了。不过既然被称作泥潭，哪有那么容易就爬出来啊。惯性依赖还是很严重的。

教的是些基础的东西。比如睁大眼张开嘴要微笑，精神面貌要好。另外简单地增改了一下我们合唱时做的动作。《强军战歌》嘛，加了跨立、立正、敬礼这样的动作。据说评委打分很大程度都看大家的精神面貌。

尽管教的很好，但是他来的那一晚，距离正式上场只有3天时间了。

这么短的时间又能练出来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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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攒的危机

比赛演出的前一天，去现场排练了一次。结果嘛，自然是非常糟糕。

糟糕才是应有的结果，比起唱出很好的效果，糟糕更能让我心安理得。那一晚，我们被留到了九点多，接受指导。

“笑”，负责人和指导教师反复强调这件事，“你们唱《国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的？你们真的爱这个国家吗？”

但是已经到了比赛的前一晚，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到了比赛当天，晚上比赛，下午还有一次联排。

突然间，我们合唱团出现了一个未曾现身的人物，貌似是我们院里的哪个领导，瞬间让合唱团风云突变。

“你们的服装呢？”

面对他的质问，我们无话可说。

回忆起来，从练习的第二天就定下了一个“白短袖T恤+黑裤子+黑鞋”的方案1。过了两天，变成了“白长袖T恤+黑裤子+黑鞋”的方案2。我没有白色长袖T恤，只好出去买。正当我隔天在外面买衣服的时候，又收到了“白短袖T恤+黑裤子+白鞋”的方案3，我便取消了购物计划直接返回了。

然而看到其他学院的队伍一个个统一的服装，而我们短袖裤子鞋五花八门，那位领导看不下去了。最后安排了一套“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的方案4，让我们去借衣服。

哈哈，您是来搞笑的吗？上哪里去借这种东西？还在这剩下短暂的三个小时内？虽然我是能借到就是了，但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位经常要西装革履参加活动和会议的某协会主席朋友。

因为黑皮鞋实在弄不来，最后的最后换成了“白色短袖衬衫+黑裤子+白鞋”的方案5。我们的负责人同学动用人力物力，从哪里租来了几十身白衬衫。但是接下来的事情令我傻眼了，我们院里那个领导也从不知何处借来了几十套衣服。

你们这沟通做的，真是令人无语。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换成了领导确定的“白色短袖衬衫+灰色裤子+白鞋”的方案6。我们院借衣服的事情貌似快被全校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联排表演，一如既往一团糟。更有甚者为了混到这1学分，明明从来没练习过，在正式表演的这一天混入我们其中。队伍人数多了好多。然而我们的负责人未曾统计过人员，自然也查不出是谁混了进来。让我们自行检举左右同学，但是没有一人报告。

我们回到了往常练习的教室，距离正式比赛还有一个半小时。

“你们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想要杀死我一样”，负责人急了。“我们机械院的人，一个个都是机械吗？木头人？”，他歇斯底里地喊着

虽然感觉这样的结果理所应当，但我还是有些不甘。

付出会有回报，那么有回报就值得付出。倘若我浑水摸鱼，无论我们合唱队成绩如何，这1学分最后我都能收入囊中。但是，我需要支付这1学分的付出。

唱歌，练习了一周了，我没问题；动作，反复练习过，也不成问题；微笑，我真的不太会。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要微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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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的和声

虽然在练习室听了很多过分的话，但是大家看起来不以为意，信心满满。也多亏了在练习室的歇斯底里，把那几个混分的同学也骂走了，从结果上来看倒也不错。

看了前面很多学院的队伍表演，准备的比我们充分，形式比我们丰富，但是大家看起来还是很自信。是真的相信我们的练习成果，还是到了最后破罐子破摔，我分辨不出。

指导教师穿着正装给将要上台比赛的我们鼓气。穿西装的老师很帅嘛，期待你最后的表演哦。

至于我，没什么太多感受。不断提醒自己动作不要做错，唱歌不要抢拍。合唱，这是一个团体的事情，结局怎样我根本无力左右。我只要让我对得起那1学分，不留遗憾就好了。

对，不留遗憾。

倒是我旁边的学弟紧张地不行。

就这样，我们这个临时抱佛脚的队伍，站上了舞台。

灯光好刺眼啊，领唱和指挥的正装好帅啊。还有什么来着？对了，灯光太强，把指挥的头顶头发烤冒烟了，哈哈，忍俊不禁。

不知道我的头发有没有冒烟呢。

我应该有好好笑出来吧。

有笑出来就好了。

~♬~♪~♬~“唱完不要离场，第一名会留下来合影录像”，收到了来自负责人的消息。

第一名当然轮不到我们啊……能不能提前走了，一下午都在为比赛操心，很累诶。为了比赛，我可是连日语课都翘了。

“三等奖，机械工程学院”，随着主持人的一句话，尘埃落定。不分名次的话，看起来是每个学院都能拿奖项呢。

然而一二三等奖念完了，一共6个学院。参赛的可不止这个数。

难不成，三等奖意外的有含金量？何况我们还是三等奖中第一名。

啊？有没有搞错，这都能拿奖。或许是我太低估我们自己了。没有悲伤没有激动，合唱比赛就这样结束了。

经过一下午的练习、奔波、失望、惊喜，我已经太累了，我要好好歇一歇。这漫长的十天结束了呢。

回到宿舍，想起来我的校园跑已经十天没跑了。可恶，我得赶一赶进度才行。

随着跑步的开始，我的大学生活再次回归了曾经的“正轨”。这次合唱，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澜。

跑步的时候想起来一件事，合唱时我有个动作慢了。

到底还是留下了遗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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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我与合唱

初中时候接触“PA社青春三部曲”，看了《TARI TARI》这部动画。其中的剧情我已经记不太清，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合唱一物。

高一的时候学校有合唱比赛，那时回想起初中时看过的《TARI TARI》。班级要确定合唱曲目，我脑子一热提议《TARI TARI》的片尾曲《心の旋律》。日文歌想想都行不通，所以我也提议将歌词翻译成中文。当然到最后也没做成。班里选了《相亲相爱》这首歌，但是后面音太高大家唱不上去。最后在音乐老师的推荐下选择了《相信我们会创造奇迹》这首歌，典型的合唱曲目。没分声部，没有指导，感觉随随便便就过去了。这件事貌似没在我曾经写过的《回顾高中生活》中提起。

我以为上了大学，合唱会比高中那次更有“高级感”，但是也没有分声部，大家一起唱。甚至，差点连统一的服装都没有，连高中都比不上。高中那次合唱班级订的衣服，现在还在我衣柜里挂着。所以说，大学这次合唱的效果，甚至不及我高中那次。

然而其他学院不管从声部编排、服装、节目设计等各个方面都不错。大学中的“高级感”还是有的，只是我们没有做好而已。

所以，说实话，这次比赛留下挺多遗憾的。

想象着大家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像是樱花庄的大家一起准备文化祭；想象着准备比赛中的紧张与激动，像是京吹中各种格言的小插曲；想象着在舞台上挥洒着汗水，想象着这样的比赛能为我的青春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到最后，好像一个都没有实现。

比赛结束后，得知了比赛的名次，指导教师发表最后的感言。

“我相信大家通过这次比赛，都有所成长了”，如是说。

或许吧。学到了准备合唱节目的种种事宜：队形、服装、表演、编排……开玩笑的啦。

回过头来想，我参加合唱，大概是受到高中合唱的影响，以及《TARI TARI》和《京吹》给我的舞台上的表演欲望吧。也或许，是我开始厌倦波澜不惊的日常。

我知道我的青春已经定下了模样，但是也时不时回想起我曾经执着追逐的作品、剧情、角色，想象着和他们一样。

时而欢笑，时而哭泣，接着时而唱响我们的歌谣。